吳崑玉/基輔圍城戰恐將成為另一次史達林格勒

我們想讓你知道…烏軍的戰略,很可能一開始就是準備用卡爾可夫等城鎮戰泥沼拖垮俄軍,但其代價可能將是整座城市的毀滅。而俄軍最後即使能勝,恐怕也是傷亡極高的「慘勝」。

● 吳崑玉/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專欄作家

進入正題前,筆者先要向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道歉,之前我太看輕他了。開戰後他與烏克蘭軍的堅韌表現,出乎世人意料,也贏得世人的尊敬。

俄軍出師未捷 在頭七日淪為動彈不得的北極熊

接下來進入正題。想斬首卻自己傘兵整隊被斬,想輕裝急進卻油彈糧食補給跟不上,想懲罰或震懾烏軍卻先傷亡慘重,最佳策略是沿第聶伯河南北夾擊,繞過城市快速切斷烏東烏軍後路,再慢慢消化主要城市,卻一開始就被卡爾可夫、基輔等城市戰所牽絆而動彈不得。俄軍侵烏的「頭七」可說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悲劇。

但俄羅斯終究是隻龐大的北極熊,近日調兵雲集基輔周邊,補給車隊長達40英哩(64公里),基輔雖仍未合圍,但俄烏決心在基輔打一場會戰的態勢已很明顯。烏軍的戰略,很可能一開始就是準備用卡爾可夫等城鎮戰泥沼拖垮俄軍,或製造不可承受的傷亡。尤其配備刺針、標槍等飛彈後,步兵戰力大幅提升,伏擊戰等刺蝟戰略的確有望奏功,但其代價可能將是整座城市的毀滅。

▲ 烏軍的戰略,很可能一開始就是準備用卡爾可夫等城鎮戰泥沼拖垮俄軍,但其代價可能將是整座城市的毀滅。(圖/翻攝推特)

啟動圍城戰 基輔將成另一個格羅尼茲?

基輔如果真打起圍城戰,最近的參考將是車臣的格羅尼茲。此城建城於1918年帝俄時代,原本就被設計為一座控制高加索地區的要塞城市,人口約40萬人。1994年第一次車臣戰役時,格羅尼茲就是俄軍必須攻下的政治中心。

1994年12月,俄羅斯總統葉爾欽調集4萬大軍分三路圍攻格羅尼茲。俄軍先頭131摩托化步兵旅及81摩步團共約1千多人搭著上百輛戰車和裝甲車,浩浩蕩蕩單線突入殺進市區,卻被車臣部隊口袋伏擊。車臣軍先用RPG把車隊頭尾車輛打爆,逼使車隊停頓,再從樓頂、地堡用機槍和狙擊槍消滅人員,逐一用RPG消滅戰車與裝甲車。激戰三天之後,俄軍幾乎傷亡殆盡,統計得出來的陣亡及被俘人數便高達800名,26輛戰車被毀20輛,120輛戰車被炸102輛。據說僅有1名軍官和10名士兵回來報到。

於是俄軍改變戰法,先包圍格羅尼茲,接著俄軍從外圍一圈一圈以數百門重砲和火箭砲把眼前有人的建築物一律轟平,甚至動用空軍丟下白磷彈與炸彈之父(油汽彈)進行地毯式轟炸,被稱為二戰德勒斯登以來最慘烈轟炸。即使如此,俄軍還是打了快兩個月才拿下格羅尼茲,傷亡估計4千以上,反抗軍更多,平民則死傷近3萬。

5年後,1999年第二次車臣戰役,此時普丁已經上台。這回普爺沒有犯傻,吸取了上次教訓,調軍8萬圍攻格羅尼茲。俄軍先發傳單叫平民撤離,意思是不撤離的都被視為戰鬥人員。然後一樣用重砲、火箭彈、炸彈整區轟平反抗軍藏身處所。普丁還調了2千名特種部隊,分成配有狙擊、火箭筒、機槍的戰鬥小組,以小組對小組和反抗軍進行逐屋巷戰。這次戰役從1999年12月打到次年2月,花了三個月,俄軍陣亡人數仍然破千,反抗軍傷亡估計達其3倍,格羅尼茲也被聯合國宣佈為「地球上損毀最嚴重的城市」。

▲ 澤連斯基與烏克蘭軍,也似乎做好圍城戰準備,跟車臣反抗軍一樣死守到底。(圖/路透)

照俄軍對基輔居民開放離市道路,希望居民離市,並調集重砲、多管火箭前進基輔,甚至開丟炸彈之父來看,俄軍已決心在此打一場格羅尼茲式的圍城戰。而澤連斯基與烏克蘭軍,也似乎做好圍城戰準備,跟車臣反抗軍一樣死守到底。果真如此,另一次屠城式的慘烈戰鬥可能即將開始,並進行數月。格羅尼茲只是個40萬人口規模的都市,但基輔卻是3百萬人口規模的大都會,加上西方供應的刺針飛彈、標槍飛彈、NLAW飛彈,其爭戰時間與傷亡人數應該只會更高,甚至達到史達林格勒的規模。俄軍最後即使能勝,恐怕也是傷亡極高的「慘勝」。

普丁的心裡,也許殘存著古老蒙古人的基因記憶,想要用成吉思汗征服花剌子模,屠城撒馬爾罕那樣的方式來散播恐懼,以利征伐勸降。但在21世紀,偏遠小城格羅尼茲也許沒人看見也沒人記得那些慘況,馬斯克衛星通訊鍊在天上保障訊息傳出,人口數百萬,已被全世界高度關注的基輔,若再使用格羅尼茲那種野蠻打法,恐怕會激起歐洲人更大的恐懼,甚至決心出兵援救,或在烏西組織烏克蘭人成立反抗軍。那就可能是另一場世界大戰的開始,而不會是場普丁可以控制的有限戰爭。

戰局難中止 普丁還有退路嗎?

照俄烏頭七戰況來看,烏軍的作戰能力不差,西方的志願軍戰士也開始進入,甚至法國外籍兵團也放人回鄉參戰或志願參戰。但普丁玩到這麼大,已有不能輸的壓力,沒有攻下卡爾可夫或基輔這種大城,沒有取到澤連斯基項上人頭,他是沒有台階可以下的。如果戰況繼續朝格羅尼茲式發展,甚至拖延數月,俄羅斯政情會不會生變?也在未定之天。終究,外人以為威權統治者應該是鐵板一塊,實際上很多人都受不了瘋狂領導者賠進我的身家性命。不利的戰況通常是政變與暗殺的起點,世局發展常常就在慘烈戰局中出現意外逆轉。

▲ 普丁騎虎難下,有不能輸的壓力,沒有攻下卡爾可夫或基輔這種大城,沒有取到澤倫斯基項上人頭,他是沒有台階可以下的。(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面對戰爭,人們經常容易情感激昂,但真正的戰士更需要絕對的冷靜。對於遙遠的戰事,汲取經驗教訓,讓自家軍力不斷改進,觀念戰術跟上時代,可能更加務實。烏克蘭戰爭已經打破了戰機飛彈決定勝負的謬論,打碎了裝甲洪流天下無敵的神話,證明了單兵可攜式飛彈在現代戰爭中的價值,以及刺蝟戰術等不對稱作戰的可行性。那才是我們更該深入研究的有用戰例,也是對台灣未來更有用的經驗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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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崑玉專欄

吳崑玉專欄 吳崑玉

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曾任職公關公司、雜誌副總編,危機管理顧問,現職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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