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勞動節快樂　但台灣勞工快樂嗎？

▲時代力量立法院黨團舉行「四大勞動政見全跳票！民進黨真和勞工站一起？」記者會。（圖／記者屠惠剛攝）

● 游士儀／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趨勢與數據中心副召集人
● 林昭禎／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產創中心副召集人

五一勞動節到了，但從很多數據可觀察到，台灣的勞工好不快樂。

工時比較長，薪資卻比較低

「過勞死」一詞來自日本，但台灣的工時竟然比日本還要長。根據勞動部資料，台灣在2021年年總工時高達2,000小時，全球第四高，亞洲地區僅低於新加坡(2,298小時)。台灣工時那麼長，勞工卻沒有獲得較高的薪資所得，2021年台灣平均年薪67萬台幣，換算一個月平均薪水大概5.58萬，用匯率折算大概是1,990美元，比新加坡(4,340美元)、南韓(3,224美元)、日本(2,990美元)低。就算我們將物價考量進去比較(用購買力平價計算)，台灣薪資還是比新加坡跟南韓都低。更不快樂的是，這裡是用台灣平均薪資做國際比較，但台灣有高達68%的勞工根本領不到平均薪資。薪水比別人低、工時比別人長，這樣的勞動條件怎麼會有國際競爭力，台灣勞工怎麼會快樂？

企業是缺工，還是缺「廉價勞工」？

台灣的企業長年面臨五缺問題：缺電、缺水、缺地、缺工、缺人才。 疫情期間旅宿業工作不穩定，人員大量流失，以至於疫後旅宿業回溫後面臨到大缺工的問題。根據1111人力銀行2022年12月調查，有超過六成五的企業正處於缺工的狀態。

然而，到底企業是缺工，還是缺廉價勞工？根據主計處今年度2月的資料，全體受僱勞工平均薪資是52,705元，目前缺工最嚴重的「住宿及餐飲業」（職缺率4.1％）平均薪資卻僅有39,243元，若是房務人員薪資可能更低；缺工第二嚴重的，為遊樂場及主題樂園等從業人員所屬的「娛樂及休閒服務業」（職缺率4.03％），平均薪資也僅有39,224元。這兩個缺工最嚴重的服務業平均薪資低，行業中領不到平均薪資的肯定更辛苦。

與此同時，台灣今年度移工人數(主要為社福移工與產業業移工)達72.8萬人，創歷史新高。針對近期缺工問題，旅宿業也積極爭取要移工，但移工引進後整體產業薪資是否又要陷入停滯？更令人擔憂的是，如果產業競爭力長期過度依賴低薪勞動力，又有何動力進行轉型升級？

企業缺人，但青年卻存在高失業率

台北市25～29歲族群失業率達六都之冠，對此台北市勞動局長表示：「台北市年輕人家庭條件較佳，無經濟壓力，不急著找工作是高失業率的主因」。此話並不精確，根據國際勞工組織（ILO）定義，年滿15歲且滿足三個條件，才會被列入失業人口，包含(1)現在沒有工作；(2)隨時可以工作；(3)正尋找工作卻已找工作正在等待結果。家庭優渥不急著找工作的族群，不完全能算在失業族群裡面。台北市尋職青年的困境，主要還是因為台北市平均薪資高，競爭者來自台灣各地，年輕族群經驗與人脈不足，自然就會面臨較高的失業風險。

▲民眾黨立法院黨團召開「五一挺勞工，台灣勞權大體檢」記者會。（圖／記者屠惠剛攝）

相同的邏輯也可以解釋為何在全球化浪潮下，世界各國都面臨青年高失業的問題。全球化下，跨國企業將工廠轉移到資本和勞動力相對低廉的國家，而高薪工作面臨的競爭者來自世界各地，受影響最大的，自然是初出社會的年輕人。

台灣勞工市場最失衡的，反應在「缺工又青年高失業」的謬境，許多人認為問題來自學用落差等教育議題，然而話說白了，其實就是「企業缺低薪勞工、青年缺有發展空間的好工作」，除了教育問題外，還要靠產業升級才是解決問題的良方。

高彈性且相對高報酬，路上滿是外送員

台灣有個行業不但沒有缺工問題，且工作人數不斷上升，就是外送員工作。短短三年內，台灣的外送員數目從2019年的4.5萬，快速增長到2022年的14.5萬，成長三倍之多。除了反應台灣低薪環境，不少正職勞工兼做外送養家，另外反應的是，越來越多勞工願意投入彈性工作，且工時與收入成正比的外送員行列。根據外送平台Food Panda招募網站資料：「有時間跑月入基本有3萬；月休八天，一天8小時月入4～5萬，體力好一天跑12小時月入5～6萬」，薪水比旅宿或休閒服務業高，工作又彈性自由。

外送可以給很多人都帶來便利性，但外送員數量攀升，甚至很多年輕人都把外送當正職，絕對是弊大於利的。對整個產業而言，缺工問題仍無解，對個人而言，外送員人力資本累積效果低，年老或生病就沒有收入。若年輕時投入外送員工作沒有進一步規劃，年紀增長會發現薪資再也追不上同齡人收入。

勞保年金2028年破產，民國52年次後出生的恐領不到

台灣少子化問題存在已久，人口老化問題也延伸到年金負債惡化上。近十年來，勞保請領年金人數越來越多（十年增加110萬人），平均給付金額也是連年增加（十年增加2,861元），各項數據都顯示勞保財務負擔與日俱增。自2017年起，勞保就開始入不敷出，且勞保收支逆差在2020年翻倍。為了解決勞保年金收支惡化問題，政府從2020年開始，每年提撥200億， 甚至到2023年還加碼提撥到750億，加上投資收益，讓當年度的保費收支是勉強平衡，但既有的負債還在，而且負債金額持續累積中。

▲國民黨主席朱立倫出席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長工時與過度疲勞，台灣勞工更幸福了嗎？》記者會。（圖／國民黨提供）

依《勞工保險條例》相關規定，勞工保險局應每三年辦理費率精算。最新精算結果顯示，勞保債務在2020年達10兆餘元，而且在設算政府提撥金額下，五年後(202年)一樣會破產，也就是民國 52年次以後出生的勞工可能會領不到老年年金。「撥補」只是 延後破產時間，無法解決問題。 而到2022年，勞保潛藏負債已高達11兆4855億元，平均每 天增加20億負債。

值得注意的是：勞保老年年金的「法定請領年齡」，自2018 年起，就從60歲提高至61歲，之後每年提高1歲直至65歲。然而勞動部調查顯示，國人的平均退休年齡為61.3歲，同時有八 成的勞工，在64歲以前就請領老年年金了，顯示中高齡勞工要在職場生存不容易，才會轉向用「減額年金」方式提領。

勞保年金關乎所有勞工退休後的生活保障，面對年金破產問題，絕對不是靠撥補就可以解決，呼籲政府勇敢面對問題，邁起改革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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