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沃牆／Fed緊急宣布降息　全球經濟陷流動性陷阱？

▲紐約證交所交易員透過電視觀美聯準會宣布降息，資料照。（圖／路透）

●李沃牆／現任淡江大學財務金融學系專任教授及兩岸金融中心副主任，亦為富華創投及兆豐第一創投董事、品豐投顧榮譽顧問。

美股道瓊指數上週跌幅逾 12%，創2008年以來最差單週表現。而在美股陷入風雨飄搖之際，川普不斷施壓聯準會降息，逼得聯邦準備理事會（Fed）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只得出面信心喊話，指美國經濟基本面依舊穩健，但疫情對景氣構成風險，Fed正關注情勢發展，「我們將運用各種工具，採取適當行動支撐經濟」，其實也暗示著必要時可能降息支撐經濟，令市場預期3月17日至18日的會議中決議降息的機率升高；美股在3月2日也展開絕地大反攻，道瓊收盤暴漲1,293點，創史上最大反彈。

接著，Fed卻冷不防地在3月3日緊急宣布，調降聯邦資金利率2碼（Emergency50 basis-point rate cut），降低基準利率區間至1%至1.25%，以因應新冠肺炎疫情擴散對經濟的衝擊。另七大工業國（G7）財金首長在召開緊急電話會議後，發表共同聲明：「正密切關注新冠肺炎疫情發展，準備好採取所有可能的措施，抵禦全球經濟免於衝擊」。

然而，Fed緊急宣布降息及G7的聲明卻未能緩解因新型冠狀病毒爆發而導致經濟成長放緩的擔憂；美股大洗三溫暖，先是應聲大漲後大跌，道瓊指數最後收盤重挫785.91點；尤有進者，連美10年期美債殖利率也跌破1%、2年期殖利率則下墜至0.65%，均創有始以來新低紀錄；另外，恐慌指數（VIX）也飆升至36.8，上揚10.17%。Fed一次降息二碼（0.5%）是大事，也是繼2008年金融海嘯以來再次大幅度降息；Fed的舉措能否讓全球主要央行跟進降息？降息若是萬靈丹，為何市場還如此憂心不已？

▲美國聯準會主席Jerome Powell。（圖／路透社）

全球主要央行將跟進　聯手降息救市

去年美中貿易戰尚如火如荼之際，Fed憂心美國經濟成長趨緩，採取三次預防性降息措施，以延續經濟擴張，而全球主要國家央行也紛紛跟進；就在一片降息潮中，股市上演資金派對行情，漲勢驚人，令投資人喜上眉梢；無奈今年以來，雖暫無貿易戰干擾，但卻有疫情黑天鵝衝擊，其對經濟衝擊勝過貿易戰威脅，令全球各國無不心驚膽戰，小心應對。

尤其疫情嚴重的國家，如中國大陸人行早已採取降準措施，灑下大筆銀兩紓困及救市；伴隨疫情逐漸緩解，效果也已顯現，A股暫時止穩。另中國大陸之外，疫情險峻的日本央行總裁黑田東彥也表示，將採取措施穩定金融市場以對抗新冠肺炎疫情的衝擊；澳洲央行於3月3日搶先降息1碼，這也是澳洲央行不到1年內第4次降息；市場預期歐洲、英國與瑞士等央行在3月貨幣政策會議上將各自宣布降息救市。

▲全球各界都希望盡早控制住疫情。（圖／路透）

疫情愈趨嚴峻　降息是萬靈丹？

新冠肺炎疫情至今已逾2個月，除中國大陸確診增加人數趨緩外，其他各國確診人數卻不斷上升；美國國防部參謀首長聯席會議提出警告，新冠肺炎可能在未來30內成為全球大流行傳染病。而疫情對各國經濟的衝擊也愈來愈明顯，不僅觀光產業受重創，更危及供應鏈。包括國際貨幣基金會（IMF）在內的不少機構已紛紛調降今年全球經濟預測。

對世界第一大經濟體美國而言，近日疫情也開始爆發，令市場憂心忡忡。即使川普一直表示，美國經濟仍然非常強勁；Fed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也在昨（3）日的記者會中強調，疫情爆發和防疫措施將會有一段時間對經濟活動構成壓力；美國經濟基本面仍強勁，但新冠肺炎疫情的擴散已帶來新挑戰與風險。PIMCO經濟學家仍認為美國今年上半年的經濟成長，將會放緩至 1%；OECD亦將今年美國GDP增長預估值，由2%下修至 1.9%。

坦然言，Fed於去（2019）年已三次降息，目前又降息二碼；聯邦基金利率範圍釘在 1% 至 1.25%；相較於2008年金融海嘯時期的0%至0.25%，顯然Fed尚有四碼的降息空間可操作。回顧1990年代的美國，雖然處於投資放緩、成長疲弱之中，但當時的F ed主席葛林斯潘（Greenspan），兩度透過短促的連續降息行動，成功支撐經濟持續成長。

又2008年金融海嘯期間，Fed主席柏南克（Bernanke）實施四次量化寬鬆政策（QE），成功救市及讓頹墜的經濟逐漸復甦。換言之，降息政策幾乎成了經濟政策的萬靈丹。各國不斷降息，希望有錢的人把錢從銀行存款提出來投資及花用，沒錢的人也可將別人的錢從銀行裡借出來投資、消費。同時，降息可刺激股市上漲，緩解市場恐慌。寬鬆的資金可幫企業紓困，度過難關，但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覆降息，真的能挽救經濟？若然，那全球經濟豈不是永遠不會衰退？

任何財經政策猶如一帖補藥，利弊互見；一再降息的結果，可能發生貨幣競貶，引發貨幣戰爭等副作用；再者，利率一再降低，甚至負利率，必然會像日本一樣，陷入「流動性陷阱，Liquidity Trap」，即市場資金及流動性已經多到利率逼近於零，仍無法刺激消費與投資、振興經濟，因而陷入失落三十年。如今，Fed緊急降息，市場卻不領情，其實已透露，降息無法恢復市場信心，效果著實有限。看來，最有效的解藥，莫過於設法降低疫情擴散，避免一場全球大流行災難；期待疫苗能早點問世，讓疫情消失，市場恢復信心，經濟得以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