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智傑／國立雲林科技大學科技法律所教授
農委會防檢局將154隻走私貓全數安樂死，農委會發了新聞稿，說明撲殺的法源依據有二種，一是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二是走私沒入動物及其產品處理作業程序。但是，第一種法規根本沒有規定一律撲殺，第二種法規則是有問題的行政規則。
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沒有規定一律撲殺
根據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第34條之2：「輸入應施檢疫物有下列情形之一者，輸出入動物檢疫機關得按其情節，為必要之處置：一、未依第三十三條第三項準則規定繳驗動物檢疫證明書或其他文件。......前項必要之處置如下：一、依國際動物檢疫規範，採取安全性檢疫措施。二、延長動物隔離期間、施行診斷試驗、補行預防注射或治療措施。三、通知輸入人或其代理人限期補正必要之文件；無法補正者，得將應施檢疫物予以退運或撲殺銷燬。四、將應施檢疫物逕予退運或撲殺銷燬。」
農委會新聞稿說明：「走私動物來源不明，且未依檢疫條件規定做好輸出前檢疫，亦無來源國動物檢疫證明書，引入疫病風險最高，依據動傳條例授權及獸醫專業，應採第4款即應將動物逕予退運或撲殺銷燬，又因走私動物無法退運，因此依法只有銷燬一途。」但實際上，第34條之2並非只有第4款可以選擇，仍可以採取第1款的「安全性檢疫措施」，確保走私貓並沒有罹患傳染病。
依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第33條，授權訂定之「動物及動物產品輸入檢疫條件」及附件一之二十四「犬貓輸入之檢疫條件」，第15點規定「十五、自狂犬病疫區輸入一般犬、貓，有下列情形之一者，應予退運、撲殺銷毀，或送往指定隔離場所隔離檢疫：......」法規雖規定可撲殺銷毀，也規定可送往指定隔離場所隔離檢疫。因而，從第一種法規來看，並沒有規定走私動物要一律撲殺。
▲海巡查獲漁船走私未檢疫名貴貓 。（圖／記者洪靖宜翻攝）
行政規則不該優於其他法規
農委會新聞稿又提到第二種法規：「至於檢疫不合格之動植物產品銷毀處理係依據『走私進口農產品處理要點』第3點至第5點規定及『走私沒入動物及其產品處理作業程序』辦理，於法並無疑義。」似乎又想說，撲殺的法源依據來自於「走私進口農產品處理要點」及「走私沒入動物及其產品處理作業程序」。
之所以農委會要提到「走私沒入動物及其產品處理作業程序」，是因為該作業程序中，將活動物分成保育類動物、禽鳥類及非保育類動物。並規定非保育類動物的處理，唯一的處理方式，就是施行「安樂死」與「銷毀」。
但是，這個法源依據有二個問題。
一，貓、犬到底算不算是這個農產品處理要點中講的「農產品」？
根據該要點之「附表：走私進口農產品處理項目表」，並沒有明文將貓、犬寫入，只能算入「其他活獸畜」。在動物保護法中，已經將貓、犬為特別保護與規定之後，是否還算是「農產品」，令人懷疑。
二，「走私進口農產品處理要點」之訂定，並沒有任何法源依據。
只是為了依海關緝私條例緝獲後移送農委會之走私進口農產品，農委會自己訂定了處理要點。從「要點」這個用語來看，只是行政規則位階，並非法規命令。在該要點中，也沒有任何條文提到可以撲殺，與撲殺可能接近的，僅提到可以「焚化」或「其他適當方式」。但是，農委會又根據這個要點，進一步訂了「走私沒入動物及其產品處理作業程序」。在這個作業程序中，才提到非保育類一律撲殺。
▲海巡查獲漁船走私未檢疫名貴貓 。（圖／記者洪靖宜翻攝）
問題在於，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屬於法律位階，第34條之2對輸入動物未經檢疫問題的處理方式，並沒有說一定要撲殺銷毀。授權訂定之「動物及動物產品輸入檢疫條件」屬於法規命令位階，也沒有說一定要撲殺銷毀。
但是農委會刻意提出了一個於2007年訂定、只有行政規則位階的法規，說非法走私非保育類動物只能一律撲殺。用下位階的行政規則，就想壓過或迴避法律所要求的其他可能處置措施。
政府便宜行事與卸責之詞
一方面，這可能是農委會在行政程序上的怠惰，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本來就規定可以採取安全性檢疫措施，而非一律撲殺；但農委會防檢局只想便宜行事，不想承擔對這批走私貓的檢疫措施與照護。二方面，這也可能是政府的事後卸責之詞，想要矇騙國人，說非保育類一律撲殺乃是依法行政不得不然。
真正有問題的說詞是，農委會說，這批貓來自狂犬病疫區，所以得到狂犬病的風險很高。但是，既無抽驗又無檢測，何以斷言來自大陸的貓一定有狂犬病？這個說法很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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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沒有規定一律撲殺，而政府認定走私貓有染病嫌疑是相當不科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