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錫勳/自民黨總裁選舉中的「台日21年新體制」

我們想讓你知道…日本在大國間競爭選擇站在美國這邊,台灣是大國間競爭白熱化的舞台。三位候選人皆為「安倍.菅政權」重要大臣,競選政策承繼「安倍.菅政治」,而且劍指中國,重視日本防衛力的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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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有意角逐自民黨總裁的候選人。(圖/NHK)

● 蔡錫勳 / 淡江大學日本政經研究所所長

迎向新世代,開拓更加光明的未來,台日關係邁向新階段—「21年新體制」。掌旗的靈魂人物是菅義偉首相、安倍晉三前首相、麻生太郎副首相,以及岸信夫防衛大臣與中山泰秀副防衛大臣。

日本今年透過日美首腦「共同聲明」等官方文件正式載明:「台灣海峽的和平與安定的重要性,同時促進兩岸問題和平解決」。筆者將這句話定義為「台日21年新體制」。

日本對台政策大幅改變,誠意與佳評滿載。台日攜手共進,並肩同行數十載,乘載希望,凝聚默契共創新氣象。日本劍指中國強化軍力的背景下,特別是中國在日本周邊海域的出入。

例如岸信夫防衛大臣9月12日於越南首都河內的國防部演講說明:「台灣的位置連結東海和南海,是地區的海洋安全保障之要衝,台灣海峽的和平與安定對地區和國際社會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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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信夫防衛大臣說明台灣位置的重要性。(圖/翻攝自《NHK新聞》)

中山副防衛大臣於9月8日國策研究院的視訊演說中,質疑50年前的「72年體制」,再度強調台日關係是「兄弟、家人,台灣有事就是日本有事」,手指著地球儀,形容台灣與日本的距離非常近,「就像鼻尖到嘴巴」。

中山副防衛大臣於6月28日參加美國智庫「哈德遜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視訊對談已經講過相同內容,國策研究院的演說再度甩開包袱,展現大將之風,大膽地將「台日21年新體制」具體化。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於9月9日例行記者會對此表示:「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已向日方提出嚴正交涉」。

中山副防衛大臣在東京,視訊會場在台北,趙立堅發言人在北京,形成「東京.台北.北京三邊對話」。然而,5G時代來臨,伴隨著iPhone13開賣,透過視訊進行會議或上課成為日常新型態,而數位對話則成為「台日21年新體制」的溝通模式。

自民黨的派閥政治

自民黨總裁選舉於9月17日告示,9月29日議員投開票。自民黨是國會最大黨,新總裁應該會成為新首相,新首相並不會改變「台日21年新體制」的新階段。

「一寸先は闇」(一寸之前即是黑暗)是日本政界名言,暗喻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情。「闇」意味黑暗看不清楚,但是「闇」是由「門」和「音」構成,意指需要用心傾聽聲音。

自民黨長期反覆的派閥政治,無論何時總是循環著「昭和」惡習。爭奪天下的三位候選人皆看安倍、麻生兩位前首相的臉色。安倍(Abe)、麻生(Aso)的第一個英文字母都是「A」,所以俗稱「2A」。自民黨總裁順理成章成為首相,用大臣位子維繫派閥間的平衡,所以自民黨內派閥權力鬥爭決定日本的政治走向。另一個決定大臣位子的因素是資歷,也就是歷屆的當選次數。

由於三位候選人都無法像「安倍一強」形成「OO一強」,帶領自民黨眾議員們打贏即將到來的國會選舉,使得新人議員不安,所以各派閥將開放自主投票。

菅首相一直強調參選自民黨總裁,9月3日宣布不競選改變了局面。立憲民主黨等在野黨原先戰略是,等待菅政權的失策,吸收不滿選民的票,增加席次。立憲民主黨、日本共產黨、社民黨、令和新選組等4個在野黨,於9月8日達成「共同政策」,措辭不再是過去的「政權輪替」,而是採用「實現新政治」一詞。

岸田文雄前政務調查會長於8月26日正式表明參選,高市早苗前總務大臣於9月8日正式表明參選,希望成為日本第一位女首相。安倍前首相支持高市前總務大臣,立場相近的兩人在政治信條上,趨於保守。河野太郎規制改革大臣於9月10日正式表明參選,成為第三位候選人。但是高市前總務大臣可能會被棄保,形成岸田vs.河野的局面。

在競選前出書表達自己的政策和政治理念是日本政壇常態。岸田前政務調查會長於2020年9月14日出版《岸田ビジョン―分断から協調へ》(岸田願景―從分裂走向合作)表達自己的政權構想。高市前總務大臣於2021年9月15日出版《美しく、強く、成長する国へ》(邁向美麗、強韌、成長之國)。此書堪稱安倍前首相的《美しい国へ》(邁向美麗之國)的21年版本。河野規制改革大臣則於2021年8月27日出版《日本を前に進める》(日本向前進)。

岸田候選人主要政見

岸田文雄前政務調查會長於8月26日記者會,並提出3大政策:1.新型冠狀病毒對策、2.新的日本型資本主義、3.外交.安全保障的3個決心。

3個決心是:1.守護自由、民主主義、人權、法的支配之普世價值的決心。明文「台灣海峽的安定」是試金石,日本和「台灣等共享普世價值的國家.地區合作,強化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之國際秩序,高舉自由.民主主義的燈火」。2.守護我國領土.領海.領空的決心。3.在地球規模的課題上,領導世界貢獻人類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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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視「台灣海峽的安定」和台灣合作。(圖/翻攝自岸田文雄官網)

岸田前政務調查會長提出的經濟政策主張:「轉換小泉改革以後的新自由主義政策,透過成長和分配的好循環,構築新的日本型資本主義」。並且參考其所屬派系「宏池會」之創設人-池田勇人(1899~1965)於1960 年代的首相任期中,業已揭櫫的「所得倍增計畫」,邁向「厚實中產階級的復活」。

「成長和分配的好循環」是安倍經濟學的基本政策。岸田前政務調查會長於9月8日記者會也表示:「透過安倍經濟學,企業收益.GDP等許多數字皆顯著成長,肯定其經濟成長」,並正向看待安倍內閣的經濟政策。

9月13日發表第3波政策,詳述外交.安全保障政策的內容。他表示:擁有「敵基地攻擊能力」是「有力的選項」,整理並思考「憲法和先制攻擊」。3個決心中的「1.守護民主主義的決心」再度明文「台灣海峽的安定」,而且是外交.安全保障的首要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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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海峽的安定」是岸田本次選舉的首要政策。(圖/翻攝自岸田文雄官網)

高市候選人主要政見

高市早苗前總務大臣是明顯繼承「安倍.菅政治」的保守派,表示:「重建經濟,回歸成長軌道。所謂「早苗經濟學」(Sanaenomics)的三支箭:1.金融寬鬆、2.緊急時機動的財政出動、3.大膽的危機管理投資.成長投資。達成邁向物價安定目標2%」。

「早苗經濟學」是「安倍經濟學」(Abenomics)的翻版,安倍經濟學的三支箭是:1.大膽的金融政策、2.機動的財政政策、3.喚起民間投資的成長戰略。「達成物價安定目標2%」也在安倍內閣於2013年1月22日的日本政府.日本銀行政策合作的「共同聲明」中明文記載。黑田東彥受到當時的安倍首相青睞,2013年3月20日就任日本銀行總裁,至今尚未達成此2%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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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市前總務大臣和安倍前首相的安全保障政策一致。(圖/翻攝自《NHK新聞》)

安全保障領域:「對中國實施海警法表示擔憂。今後將面臨新的戰爭型態,改變遊戲規則的是衛星、網路、電磁波、無人機、極超音速兵器。能夠迅速將敵基地癱瘓的國家則可守護自己的國家。安倍內閣時期稱為敵基地先制攻擊」。

河野候選人主要政見

河野太郎規制改革大臣的政策手冊標題是「日本を前に進める」(日本向前進),副標題「改變自民黨,改變政治。全力為日本的危機」,目標是「温もりのある国へ」(邁向有溫暖之國),內文有5個主張和政策。手冊標題和8月27日出版的書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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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野太郎的5個主張和政策。(圖/翻攝自河野太郎官網)

第4個主張和政策是「守護國家,領導世界的外交.安全保障」,強調「日本主導新的國際秩序」,修改2013年12月17日策定的「國家安全保障戰略」來應對新的威脅,實行防衛力的整備和強化。

當天回答記者有關中國的問題:「反對片面改變現狀的嘗試,明確表示嘗試片面改變現狀必須付出相當代價。與共享民主主義、人權、自由、法的支配的共同價值觀的國家一起推動外交」。

河野規制改革大臣於9月13日表示:「敵基地攻擊能力」是過去的論述,現在的時代應該議論飛彈迎擊能力,或是在日美同盟之中思考如何提升威攝力。

日中「外交溫.安保冷.經濟熱」的三溫暖關係

2001年9月11日的恐怖襲擊至今已經20年,當時的美國是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長達20年的美國史上最長戰爭消耗國力。拜登總統調整外交.安全保障戰略。《NHK時論公論》分析拜登主義停止用軍事力推動其他國家的民主化,集中有限力量於本國利益,從事和中國等大國間競爭。

日本在大國間競爭選擇站在美國這邊,台灣是大國間競爭白熱化的舞台。三位候選人皆為「安倍.菅政權」重要大臣,競選政策承繼「安倍.菅政治」,而且劍指中國,重視日本防衛力的強化。

但是打台灣牌政治語言的「本気度」(真心程度)尚無法判斷,可能因為現在日本保守派抬頭才提出受歡迎的保守政策。

防衛省.自衛隊保持「冷靜」應對。例如陸上自衛隊於9月9日公布9月15日至11月下旬的演習,「不確定性增加的安全保障環境中,為了實際應對各種事態,強化威攝力.應對力」,舉行陸上自衛隊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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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上自衛隊全部部隊出動的大規模演習。(圖/翻攝自陸上自衛隊官網)

此次3大特色是「1.這場大規模演習是自1993年以來睽違28年,全部的陸上自衛隊都參與實戰演習。2.作戰準備階段為焦點,實施5個訓練,強化運用的效用性提升和威攝力.應對力。3.海上自衛隊、航空自衛隊和美軍的運輸支援,活用民間各種運輸力,實施全國規模的機動整合和補給品等運輸」。

出動全部部隊的大規模演習應該是應對中國而強化防衛力,「全國規模」應該是模擬本土戰,不局限於「離島奪還」訓練。而且演習期間,新的自民黨總裁出爐,新首相也確定。陸上自衛隊全部部隊的大規模演習,也反映出日本的安全保障政策不太受到新首相的影響。

新首相的誕生是日本和中國外交關係「回溫」的契機,日本的對中安全保障路線依然保持「冷靜」應對,然而兩國貿易總額反映其經濟來往的「熱絡」。筆者解讀日中關係「外交溫.安保冷.經濟熱」的三溫暖。

台日皆熟悉孫子兵法,其戰略思想應該是戰勝,但是戰勝不是唯一的路,軍事戰鬥會帶來一連串的悲劇。台灣也向前進,如同拜登主義所言,為國家民主繁榮奮鬥,並非單靠軍事手段就可以獲得勝利。

安倍回鍋首相後於2013年1月28日國會發表「所信表明演說」,結語的戰略思想:「創造強日本不是他人,是我們自己本身」。

日本政府已經正式載明「台日21年新體制」的內容,今後推進台日友好的新氣象新希望不能單靠日本,台灣自己本身必須展現出主動的實行力、突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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