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稅戰若愈演愈烈　全球恐重演「大蕭條」

▲川普政府確定於3月4日起對墨西哥和加拿大商品加徵25%關稅，並對中國大陸（下稱大陸）產品再加徵10%關稅。（圖／美聯社）

●李沃牆／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川普政府確定於3月4日起對墨西哥和加拿大商品加徵25%關稅(3月5日又宣布放寬對加、墨西哥的部分關稅，但對等關稅仍將於4月2日生效)，並對中國大陸（下稱大陸）產品再加徵10%(2月以來累計加徵20%)關稅。

此舉迅速引發各國反擊，加拿大政府率先宣布報復措施，從同一天起對價值300億加幣的美國商品徵收25%關稅，並計劃在21天後對剩餘1,250億加幣的美國商品加徵關稅，直到美國撤回這項貿易政策，同時也向世貿組織(WTO)對美國提起爭端申訴。大陸方面亦迅速回應，國務院關稅稅則委員會決定對美國的雞肉、小麥、玉米、棉花加徵15%關稅，另對高粱、大豆、豬肉、牛肉、水產品、水果、蔬菜和乳製品則加徵10%關稅。

不可否認，川普政府的關稅措施已經點燃全面貿易戰。許多人擔憂，倘情勢持續惡化，1930年代因貿易保護主義引發的「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恐怕會重演。

貿易保護　導致1930年大蕭條

歷史總是高度相似，以史為鏡可知興替。回顧1930年，美國政府為保護國內產業，通過了《斯穆特-霍利關稅法》（Smoot-Hawley Tariff Act），該法案由參議員里德·斯姆特(Reed Smoot)和眾議員威爾斯·C·霍利(Willis Hawley)發起，於當年6月17日經胡佛（Herbert Clark Hoover）總統簽署成為法律。

該法案將20,000多種的進口商品大幅提高關稅，部分產品的關稅甚至高達60%。其實，法案的本意是保護美國農民與製造業者免受外國競爭影響，進而促進國內經濟復甦。

然而，這項政策不但未能達成目標，反而引發全球貿易戰，最終導致經濟崩潰。何以致此?首先，此法案遭到美國主要貿易夥伴的強烈反擊。其中，加拿大率先於16種產品上徵收新關稅，占美國輸往加拿大商品總額的30%。之後加拿大開始尋求與大英國協的更加密切的經濟聯繫。法國和英國亦同時表示抗議，並開始發展新的貿易渠道。德國則著力於建立自給自足的經濟體系。

受此反制影響，美國的進口額從1929年的44億美元驟降66%至1933年的15億美元，而出口額則從54億美元驟降61%至21億美元，降幅均超過GDP同期50%的降幅。由於美國當時是全球主要的工業及農業產品出口國，當外國市場被關閉後，美國企業無法銷售產品，進一步加劇了經濟危機。

其次，全球貿易量驟減。各國競相採取貿易保護措施，使得國際經濟體系迅速萎縮。企業無法獲得海外市場需求，導致生產過剩，工廠倒閉，工人失業率飆升。統計顯示，美國失業率從1929年的3.2%上升至1933年的25%，數百萬人失去工作，社會動盪不安。

貿易保護主義下的貿易壁壘增加時，投資信心下降，資本市場崩潰，金融體系受創，銀行倒閉潮蔓延，最終讓經濟進一步惡化，形成惡性循環。由歷史可證明，關稅戰不僅無法保護本國經濟，反而會加深經濟危機，甚至釀成大蕭條，當引以為鑑。

▼貿易保護主義下的貿易壁壘增加時，投資信心下降，資本市場崩潰，最終讓經濟進一步惡化，形成惡性循環。（圖／路透）

川普引爆關稅戰　恐重蹈歷史覆轍

川普政府自上任以來，一直奉行「美國優先」政策，試圖透過高關稅來減少美國貿易逆差。他在台灣時間3月5日上午，發表國會聯席會議演說，自豪其關稅措施以政績表現，讓美國再度偉大(MAGA)。然而，這種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卻可能引發與1930年代類似的經濟衰退。

首先，關稅戰讓全球供應鏈將受到嚴重衝擊。數據顯示，2024年從海外進口至美國的貨物中，加墨兩國合計占約28.1%，大陸占13.4%，共計41.5%。因為美國許多製造業依賴從這些國家進口的零組件與原材料，在川普政府對這三大貿易國大幅加徵關稅後，企業成本必然上升，不得不調漲價格或減少生產，導致需求下降與經濟成長放緩；而企業將成本轉嫁給消費者，最終釀成通貨膨脹。

其次，關稅戰打擊投資人信心，金融市場也隨之動盪不安。如川普於2月27 日突然宣布，自3月4日起對加拿大和墨西哥加徵25%關稅，該消息曝光後，美股四大指數應聲重挫，費城半導體指數慘跌6%，相關晶片股首當其衝成為重災區。2月28 日，亞股全面告急，日經指數一度暴跌超過1,416點（約3.7%），韓股也大跌逾 3.2%。台股2月28日休市，但3月3日開盤面臨補跌壓力，開低震盪走低，指數盤中一度重挫逾400點，終場下跌296點，摜破半年線。隔(4)日，台股開盤不久再大跌近400點，之後反彈收斂部分跌幅，終場下跌159.37點日點。而美股四大指數於3月4日持續重跌，道瓊暴跌超過670點，連續兩個交易日跌逾1,300點。加幣與墨西哥披索兌美元匯率均跌至一個月低點。

再者，正如前述，貿易戰往往會引發報復性關稅，導致全球經濟環境惡化。目前加拿大與大陸已經對美國祭出相應報復措施，未來若歐洲與其他國家也加入戰局，全球貿易將受到更大衝擊。國際貨幣基金（IMF）研究指出，美國大幅加徵關稅，會在2030年之前導致全球經濟衰退，這將讓全球三分之一勞工因此失業，包括德國和美國等重要工業國的生產會因此銳減一半。

加強經濟韌性　或可避免災難

坦然言，目前的經濟環境與1930年代仍有些迴異之處，一、各國政府若透過財政刺激方案，如提供補貼給受影響的產業，而企業亦可能透過供應鏈重組，減少對特定市場的依賴，應可降低關稅影響。

二、再者，當進口成本上升時，消費者應考慮購買國產替代品(如這次加拿大呼籲民眾購買國產品，抵制美國貨)。

三、此外，政府可以提供企業稅收優惠，鼓勵企業回流，進一步強化國內生產能力。另外，各國央行應準備應對市場波動。四、若貿易戰導致經濟成長放緩，各國央行可透過降息或量化寬鬆（QE）政策來刺激經濟，以減少貿易戰對市場的影響。

英國哲學家羅素說「人類從歷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永遠不能從歷史中吸取教訓」。歷史告訴我們，貿易戰如七傷拳，往往是兩敗俱傷，嚴重者並波及全球，造成危機，1930年代的大蕭條就是最好的明證。川普政府的貿易戰雖然不一定會導致全球經濟崩潰，但若關稅戰持續升級，全球市場可能面臨經濟衰退的風險。

▼川普政府的貿易戰雖然不一定會導致全球經濟崩潰，但若關稅戰持續升級，全球市場可能面臨經濟衰退的風險。（圖／路透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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