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G20峰會中，習近平政治、外交、經貿三管齊下，不全面向川普開戰，而是對川普明示、暗示的做出小幅讓步（圖／路透）
●黃奎博／國立政治大學國際事務學院副院長、外交系副教授。
國際盛事之一的「廿國集團」（G20）領袖峰會剛剛於6月29日在日本大阪閉幕。國內外有諸多關於美國川普（Donald Trump）在會中的言行與政策訊息，以及川普與習近平在場邊會的種種分析。
本文從另外一個角度切入，就習近平G20演說和與川普之外的重要場邊會，概略檢視中共當局的外交手段與目的。
中共對美有所交代並借力使力
首先，習近平在G20峰會中宣布了5點主要措施，包括進一步開放投資、農礦、製造業與服務業等市場，加設6個自由貿易試驗區；主動擴大進口並自主降低關稅水平，努力消除非關稅貿易壁壘；持續改善營商法制環境，提升知識產權保護水準；全面實施平等待遇，全面取消外資准入負面清單之外的限制，並對中國大陸境內註冊的各類企業平等對待；大力推動經貿談判，盡早達成《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加快《中歐投資協定》與《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談判進程。
一般相信，若非川普高舉「保護主義」大旗步步進逼，習近平也不會這麼快速、這麼大幅度的朝開放與自由化的方向前進。這一方面是向川普有所交代，希望減緩川普對中共當局壓力，另一方面則是借力使力，或者化被動為主動，繼續吸引外資與技術，維持中國大陸的經濟成長動能。
其次，習近平參加了多次場邊會，較引人注目的是與日、德、韓、俄、印度領導人的會面。其中或確認或推廣中共當局的對外戰略，或祭出對美國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的「綿裡針」。
▲習近平與安倍同意繼續推動多邊自貿協定。（圖／路透）
與東道主安倍晉三的會面應稱會前會。安倍建議在明（2020）年春天櫻花季邀請習近平作國是訪問，「讓日中關係再上一個新台階」，習近平原則上同意。去（2018）年《中日和平友好條約》40週年，中共總理李克強5月訪日、安倍10月訪陸，結束雙邊關係長達7年的低潮期。若習近平順利訪日，更標誌著中共當局願進一步提升雙邊關係的決心。
習近平與安倍同意繼續推動多邊自貿協定，包括《區域全面經濟合作伙伴關係協定》和《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雙方心知肚明，川普劍指多方，他們都不可能倖免。日本受到美中貿易戰的影響，對大陸出口下降，同時又被川普要求在汽車和農業等領域讓步，若只跟著美國走，不分散風險，到時候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
習近平利用場邊會合縱連橫
至於習近平和德國梅克爾（Angela Merkel）的會面，雙方都同意應繼續遵守《伊朗核協議》並和平解決美伊爭議，應加速《中歐投資協定》談判進程；再者，雙方都提及與「一帶一路」有關的合作可能性。習近平還點出他與梅克爾兩人都常提到的維護多邊主義的重要性，並拋出人工智慧（AI）、5G通信技術、自動駕駛等領域開展創新合作的倡議。
習近平與南韓文在寅的場邊會則聚焦在美國與北韓關係。習近平甫於G20峰會前一週訪問北韓，帶來的訊息自然彌足珍貴。習與文都同意對話協商、分階段、同步走的朝鮮半島去核化措施；同時，在維護多邊主義、自由貿易及開放型世界經濟方面，雙方表示的立場也一致。
這種找出雙方最大公約數，同時把川普的單邊主義變成雙方共同挑戰者的作法，在美中貿易戰的風暴中更顯得有其目的性。
習近平與俄羅斯普京（Vladimir Putin）、印度莫迪（Narendra Modi）的三巨頭場邊會就比較明顯針對川普而來。莫迪於同日才剛參加與川普的雙邊會以及與川普和安倍的三邊會，接著又與習近平和普京會談，顯見印度大玩左右逢源的外交。習近平與普京不是三歲小兒，當然知道莫迪打的算盤，但只要對「聯合抗美」戰略有利的事，能多爭取一個人是一個人。
就這樣，三方同意維護多邊主義與以國際法理為基礎的國際秩序，反對單邊主義與保護主義（暗指川普），等於間接對川普喊話，讓他知道他的主張並不受歡迎。
習近平利用川普長期強勢作為、多處引戰的機會，結合友人與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憑著自身政經實力與外交手腕與川普周旋。他有堅持的地方，盡量保存經貿戰中的最核心實力（「中國製造2025」若干產業與技術），但也有妥協的地方，例如加大對美採購力道，以及在不損及中共內部治理的基礎上進一步開放內部市場。
換言之，這次G20峰會中，習近平政治、外交、經貿三管齊下，不全面向川普開戰，而是對川普明示、暗示的做出小幅讓步，同時在「同仇敵愾」或「以利誘之」的氛圍中，積極爭取其他國家領導人的理解與支持，鬥而不破，以撐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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