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沃牆／台灣經濟好的不得了　為何多數勞工還低薪

● 李沃牆／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

主計總處於4月30日公布今（2021）年第1季經濟成長率概估為8.16%，較2月預測數6.2%大增1.96個百分點，且創下2010年第4季以來、10年半新高。在外需強勁及國內投資及消費動能持續增長下，今年經濟成長坐穩5%應無疑慮。

去（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全球主要國家經濟普遍呈現衰退，但台灣經濟成長率卻有2.98%。無怪乎，蔡英文總統說：「這不僅連續兩年亞洲四小龍第一，也領先全球所有的已開發中國家」。

5月1日勞動節，勞動部舉行全國模範勞工頒獎典禮，行政院長蘇貞昌頒獎致詞表示：「台灣經濟能夠好，勞工功勞不小」。

▲「2021五一行動聯盟」呼籲政府應重視低薪 。（圖／記者張一中攝）

但當日仍有多個勞團及工會團體組成「2021五一行動聯盟」，逾3,000名勞工上街頭，要求政府重視低薪及勞保年金問題，高喊「薪資要提高」、「年金要保障」口號。

令人不解的是，台灣經濟既然好的不得了，上市櫃公司獲利創新高，股市又漲不停，為何大部分勞工還是低薪？

主客觀環境加持　台灣經濟數據亮眼

台灣去年防疫有成，加上資通訊等科技產品出口大增，消費、投資逐漸恢復至疫情前水準，還有台商資金持續回流加持，因而有不錯的經濟表現。

今年全球景氣復甦、新興科技應用需求延續，以及國內產能擴增，第1季按美元計價商品出口年增率達24.58%，除了原本的電子零組件、資通與視聽產品依然強勁成長外，去年受疫情衝擊頗大的傳產幾乎都明顯回升，如鋼鐵、航運、塑化、食品及基本金屬製品等增幅逾2成，而且出口有望「連10紅」。

▲2021年第1季未經季節調整實質GDP與2020年同季比較之經濟成長率（yoy）概估為8.16%，較2月預測數（6.20%）增加1.96個百分點。（圖／翻攝自主計總處）

另代表景氣熱絡強度的景氣對策信號燈連2月亮紅燈，第2季續亮紅燈的機率高，這也是少有的現象。

不僅主計處上修經濟成長預測，國際貨幣基金（IMF）早於4月初所公布「全球經濟展望報告」中也調高台灣今年經濟成長率至4.7%，台經院於4月23日發布最新經濟預測，大幅上修今年經濟成長率至5.03%、接著，中經院也預估全年成長率約為4.80%；新加坡星展集團及渣打銀行則於4月7日不約而同上調對台灣今年經濟成長預測至5%及4.4%，亞洲開發銀行（ADB）於4月28日所公布亞洲開發展望報告中，將台灣經濟成長率從去年12月預估的3.3%調升到4.6%。

此外，上市櫃公司去年無畏疫情衝擊，交出漂亮成績單，整體獲利一舉衝上2.46兆元（台幣，以下同），年增逾2成，改寫新高紀錄。由以上數據看來，台灣經濟表現真的相當亮眼！

產業呈M型化　高低薪差異頗大

台灣產業呈Ｍ型化發展，不論是人才、資金及政策資源向特定的相關產業集中，更加深薪資貧富差距。

換言之，高薪的人薪水越來越高，但多數人的口袋卻沒有變深。台灣雖然已告別22K時代，但主計總處於去年底所公布的2019年薪資中位數統計，共有540萬人（占比67.72%）工業與服務業上班族的總薪資（經常性薪資加年終獎金、加班費）低於64.4萬元的平均總薪資，遠低於總薪資中位數最高的112.4萬元。

另去年底公布的2020年「人力運用調查統計」結果（參閱表1），全體受僱者平均月薪3萬9,504元，較前一年的3萬9,191元多出313元，較2016年成長2,410元。

其中，月入3萬元以下為272.1萬人，占全體受僱者的29.76%，雖較前一年略為減少，但仍是每4名上班族就有1人淪為低薪族。另勞動部於今年3月底的調查報告，2020年15至29歲青年勞工平均薪資為3萬2,287元，僅較2019年增684元，顯示青年低薪情況仍相當嚴重。

政府未能對症下藥　基本工資反而拉低起薪

台灣經濟雖表現強勁，但低薪現象仍令勞工叫苦連天，每年勞動節都要上街吶喊，物價不停攀升、薪水卻停滯不前、痛苦指數愈來愈高。

探究台灣長期低薪的原因不一而足， 舉犖犖大者，包括：

（一）產業結構轉型成效不佳，勞力密集製造業及傳統服務業步向微利化，以致企業陷入壓低勞動成本的削價競爭模式。

（二）廣設大學及研究所造成學歷貶值，起薪低的現象難有起色。

（三）勞退新制實施後、勞健保費率調高，雇主非薪資部分的勞動成本負擔加重，影響廠商給薪水準。

（四）科技的進步，企業朝向自動化生產，低技術勞工薪資難提升。

（五）非典型雇用者（部分工時、臨時工、派遣工及約聘等非正職人員）增加，雖有利企業節省成本，但卻拉低整體薪資成長。

然而，政府改善薪資政策未能對症下藥，以為提高基本工資就能解決，無奈多年來低薪仍未解。

誠如勞動部近日所言，從2016年以來，已連續5年調升基本工資，每月基本工資自2萬8元調升至2萬4,000元，調幅19.95%，時薪也從120元調升至160元，調幅33.33%；未來將持續定期檢討基本工資、召開審議會，針對勞保年金也將研議因應對策，將以積極、開放的態度，研議訴求。

▲作者認為，基本工資的每次提升，反導致企業更能名正言順拉低整體起薪。（圖／記者湯興漢攝）

殊不知，基本工資每一次的調整，除了增加企業成本之外，反而讓企業更能名正言順以24,000元最低基本工資請人，結果卻拉低整體的起薪（如表1，平均每月薪資低於25,000元者有95.9萬人），最後仍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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