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經濟學人》 單驥/被SWIFT踢出 俄國「反制裁」衝擊全球

我們想讓你知道…目前俄羅斯的多家銀行已接入人民幣支付體系(CIPS),而其也希望中國的銀行也同樣地能接入其跨境支付體系(SPSF)中;俄羅斯與西方社會彼此拼一口氣,是哪一方能撐到最後,猶未可知也。

● 單驥/國立中央大學榮譽教授、台灣亞太產業分析專業協進會(APIAA)院士

2022年3月4日出刊的《經濟學人》 刊出Thomas Hoenig的專文討論為何西方國家要把俄羅斯踢出SWIFT。現將該文重點條列如下:

1. 近日,美國與西方盟國及部分亞洲國家,已禁止俄羅斯銀行使用SWIFT,如此一來,對俄羅斯的進出口貿易就會造成很大的困難,這是因為商品在進口入俄羅斯時,國外的出口商在其本國銀行內,會收不到出口的貨款而不能出貨;同理俄羅斯的出口商也有可能收不到國外客戶的貨款,也不願出貨。

2. 上述的制裁是否能有效,必須世界上所有其他國家也都能停止對俄羅斯的企業、銀行及個人間所有的交易(all transactions)。然而,將俄羅斯排除在SWIFT外,並不一定能完全封死她在國際商業上的活動。俄羅斯銀行仍可與其他不支持制裁的銀行往來,而這些銀行也可由此得到好處。在實務上,他們彼此間可透過第三方銀行,或透過SWIFT以外的其他匯兌體制為之。

 

▲就算俄羅斯被排除在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之外,專家認為俄國仍能透過第三方銀行或是其他金融體制匯兌。(圖/路透)

3. 西方國家認為,對俄羅斯經濟上的制裁就是要讓俄羅斯屈服,而從金融業來下手,可說是打在「七寸」上,而其目標就是癱瘓俄羅斯的國際貿易能力,進而引發其國內的金融危機,卒致其垮台(collapse)。

4. 制裁是否有效,取決於參與制裁國家內的自律外,也同時取決於未參與制裁國家們是否願意奉行(compliance)。以中國為例,俄羅斯銀行即可透過中國相關銀行來進行全球貿易上的匯兌。而若中國確認,上述的做法是利大於弊時,就會對俄羅斯的制裁開了一個破口(loophole),進而破壞了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的制裁。

5. 除上述制裁外,凍結俄羅斯中央銀行在其外匯存底上的資產,也可造成盧布的大貶,其他如凍結或沒收其海外資產等。當然,制裁本身,也要付出代價,施行對俄羅斯制裁的國家也會碰到商品短缺、通膨及經濟脆弱(economic fragility)等,若盟國們耐不住,在俄羅斯認輸且撤出烏克蘭前就停止制裁,則必將是俄羅斯的勝利。

互相禁航影響全世界 俄羅斯還能「外循環」

有人形容,把俄羅斯踢出SWIFT是對其經濟猶如核彈級的引爆,這樣的比喻或也正確,現今,西歐各國也對俄羅斯航空實施禁航,相對的,俄羅斯也對相關各國實施禁航,而其彼此相互禁航的結果,遠在千里外的台灣也可以感受到制裁後的相關結果:有知名的壽司店公告稱因無法如期進口挪威的鮭魚,故相關的鮭魚壽司也無法供應,請顧客見諒。

 

▲各國與俄羅斯互相禁航,連帶影響魚類食材進口,波及到台灣的壽司店。(圖/取自免費圖庫pexels)

就《經濟學人》這篇文章來說,作者所擔心的是,對俄羅斯的制裁是否會出現破口,事實上,對俄羅斯的制裁中,並未將其最大的俄羅斯聯邦儲蓄銀行(Sberbank)納入,只有美國單獨地制裁它;此外,負責能源貿易結算的俄羅斯天然氣工業銀行(Gazprombank)也完全未納入。西歐盟國不得不擔心,俄羅斯可能會完全切斷其對歐洲的天然氣供應,而必須留有餘地,為此,其制裁效果也必將大打折扣。目前盧布大貶,而俄羅斯的利率飆升到20%,在美國及歐洲,石油及天然氣的價格也都應聲大漲。

就目前情勢而言,若俄羅斯的攻勢全面開展,拿下或控制整個烏克蘭,則制裁已失其初衷,而若要繼續施行下去,也會對參與制裁的美國、西歐國家及亞洲國家等,產生實質經濟上的衝擊,如此一來,俄羅斯可以關起門來個經濟的「內循環」外,並與其他第三世界國家如巴西、巴基斯坦、伊朗、中國及非洲國家等,持續進行一定程度的「外循環」。

此外,目前俄羅斯的多家銀行已接入人民幣支付體系(CIPS),而其也希望中國的銀行也同樣地能接入其跨境支付體系(SPSF)中;俄羅斯與西方社會彼此拼一口氣,是哪一方能撐到最後,猶未可知也。

俄國「反制裁」 國際也會付出代價

惟現今可以確定的是,當普丁在冬奧賽前來北京,與習近平談好天然氣出口中國並以歐元計價外,另亦協議自俄羅斯進口小麥、石油等即可看出,普丁對西方盟國在其出兵後可能接踵而至的經濟制裁,都已了然於心,並也有對應腹案。現今,國際天然氣及石油價格大漲,俄羅斯的「反制裁」開始發功,國際社會也開始付出代價。

▲各國經濟也因制裁俄國受到影響,國際石油、天然氣價格上漲。(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由目前戰局的發展來看,俄羅斯對西方的「制裁」,除天然氣的斷供及沒收西方企業在俄羅斯的資產外,也可對西方的保險公司提出違約的倍數求償。另外,現已湧入波蘭的上百萬難民,及日後,可能多達數百萬的烏克蘭難民,也可視為對北約各國準核彈級的另類「經濟反制裁」。

本文認為,此一「反制裁」其效果不可等閒視之,此乃因,當俄羅斯打著人道主義的旗號,故意讓大批難民湧入北約各國後,一方面可使北約盟國為如何分配難民及分攤費用而產生分裂外,也可為日後俄羅斯控制下的烏克蘭來一次「政治大清理」,至少在未來30年內,可讓烏克蘭安份地為其守後門,若此,則不但長期對俄羅斯有利,且將會是個不可逆(irreversible)之局。

思考經濟制裁套用在中國的各種可能

在本期《經濟學人》中另有一篇Michal Fiszer及其他兩位專家合寫的「Where Russia Went Wrong in Ukraine and Why It Might Still Win」專文,在其文章最後也提到,一旦台海爆發軍事衝突時,北京為此要付出的軍事代價為何。本文無法評論此一專業問題。惟在此亦須指出:同理,一旦台海爆發衝突後,西方國家對中國採取的各種可能的經濟及金融制裁,也應是中共當局此次借鏡俄烏之戰經驗後,反復兵推的重點。

▲作者指出,台海若是發生衝突,本次各國對俄國的經濟制裁將成中共一大參考經驗。(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其可能檢討的重點至少有:究竟是西方在中國的資產較中國在西方為多或為少?萬一中國被踢出SWIFT後,CIPS或(及)數字人民幣是否為一可行的替代方案?萬一中國的銀行體系的數位操作系統被制裁而發生擠兌時又將如何?能源及糧食禁運後是否有可行的替代方案?

此外,中方亦會盤點其反制裁的工具箱有多大?可用的工具又有哪些?譬如:若掌控台積電後,以晶片反抵制西方,並癱瘓其整個工業生產的可能性?中國製造的各類商品在出口管制下,誘發西方國家高通膨的可能性有多大?除稀土外,身為世界工廠的中國,又有哪些商品將其禁運後,較能重創西方經濟及其供應鏈等。

本文無法在此對上述列舉式的問題一一地提出研析,惟可以確認的是,現代的戰役是多元化的,常常也可「不戰」而屈人之兵。為此,吾人實可合理的推測,一旦中共決定要對台採取軍事行動時,當非暴虎馮河地逞一時之快,故美國及其盟國,對其在經濟及金融面所可能採取的各種制裁手段,在料敵從寬的兵推下,都應有相關的對策及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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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經濟與法律常連動在一起,我試著在三者間找到平衡點。國立中央大學終身榮譽教授,APIAA院士。曾任行政院經建會副主委、公平會委員、外貿協會副董事長、中大管理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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